支离:《庄子》书中寓言人物,形体怪异臃肿。
荀奉倩:荀粲,字奉倩,魏名士。
缶(fǒu):瓦器。
王夷甫:王衍,字夷甫,西晋名士。
东门:即东门吴,战国时期秦国人,为人达观乐命,儿子死后还表现得很乐观。后来成为达观者的通称。事见《战国策·秦策》。
嵇叔夜:嵇康,字叔夜。
和光同尘:把光荣和尘浊同样看待。《老子》:“和其光,同其尘。”
郭子玄:郭象,字子玄。
阮嗣宗:阮籍,字嗣宗。
谢幼舆:谢鲲,字幼舆。
余鱼:比喻多余的东西。《淮南子·齐俗篇》:“惠子从车百乘过孟诸,庄子见之,弃之余鱼。”
大猷(yóu):治国的大道。
老子、庄子的书,讲的是如何保持本真、修养品性,不肯以身外之物来损伤自己。所以老子隐姓埋名做周柱下史,最后隐遁于沙漠之中;庄子隐居漆园为小吏,最终拒绝了楚威王召他为相的邀请,他们都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人啊。后来有何晏、王弼,宣讲道教的教义,当时的人如影子依附于形体、草木顺着风向一般,都以神农、黄帝的教化来装扮自身,而将周公、孔子的学业置之度外。然而何晏因为党附曹爽而被诛杀,这是死在贪欲的罗网上了;王弼以自己的所长去讥笑别人而遭来怨恨,掉进了争强好胜的陷阱;山涛因为贪吝积敛而遭到世人议论,这是违背了聚敛越多丧失越大的古训;夏侯玄因为自己的才能声望而遭到杀害,这是因为没有从庄子所说的支离和臃肿大树等无用之材得以自保的寓言中汲取教训;荀粲在丧妻之后,因伤心而死,这就不具有庄子在丧妻之后敲缶而歌的超脱情怀;王衍因哀悼儿子而悲不自胜,这就不同于东门吴面对丧子之痛所抱的那种达观态度了;嵇康因排斥俗流而招致杀身之祸,这哪能算是“和其光,同其尘”的人呢;郭象因声名显赫而最终走上权势之路,也没有达到甘于人后的境界;阮籍纵酒迷乱,违背了险途应该小心谨慎的古训;谢鲲因贪污而丢官,违背了节制物欲的宗旨。以上诸人,都是玄学中人心所向的领袖人物。至于其他那些在尘世污秽中身套名缰利锁,在名利场中摸爬滚打之辈,就更不用说了!这些人不过是选取老、庄书中的那些清谈雅论,剖析其中的玄妙细策之处,宾主之间相互问答,只求娱心悦耳,但这并不是有利于形成良好社会风气的事。到了梁朝,这种崇尚道教的风气又流行起来,当时,《庄子》、《老子》、《周易》被总称为“三玄”。梁武帝和简文帝都亲自加以讲论。周弘正奉君主之命讲述以道教治国的大道理,其风气影响到都城和大小城镇,门徒达到数千人,确实是盛况空前的事。后来元帝在江陵、荆州的时候,也十分爱好并熟悉此道,并召集了学生,亲自为他们讲解,达到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的地步,甚至在他极度疲倦,或忧愁烦闷的时候,也靠玄学来自我排解。我当时偶尔也在末位就座,亲耳聆听元帝的教诲,然而我这人天资愚笨,对此又缺乏兴趣,并没有特别的收益。
齐孝昭帝侍娄太后疾,容色憔悴,服膳减损。徐之才为灸两穴,帝握拳代痛,爪入掌心,血流满手。后既痊愈,帝寻疾崩,遗诏恨不见太后山陵之事。其天性至孝如彼,不识忌讳如此,良由无学所为。若见古人之讥欲母早死而悲哭之,则不发此言也。孝为百行之首,犹须学以修饰之,况余事乎!